宠物殡葬的‘春天’还有多远?

作者:响马

宠物经济对接千亿级市场,且越来越火爆。

据《2020年中国宠物行业白皮书》显示,2020年,我国城镇宠物犬猫数量突破1亿只大关,达到10084万只,消费市场规模达到2065亿元。

如果加上乌龟、兔子、龙猫、小浣熊、鱼等宠物,这一消费市场的规模会更大。

市场如此庞大,需求随之日益细化。其中,宠物的“身后事”——殡葬,仍然是一片蓝海市场,宠主的情感需求与商家的热切追逐,形成了宠物经济中关键而独特的一环。

回答创业者提问时,财经作家吴晓波曾表示:“我看好宠物殡葬业。”

与此同时,市场运作、行业监管等方面仍存在诸多问题,为宠物殡葬业的发展蒙上了一层阴影。正因如此,不管是业内人士,还是外界,都有一个疑问尚待解答:这个行业的“春天”,究竟还有多远?

情感内核 

对于宠物的“身后事”,每个人的处理方法各有不同。

首先得承认,不是每位宠主都会给自家宠物一个体面的殡葬仪式。新华社记者采访得知,有的宠主用塑料袋将宠物包好“直接扔垃圾桶里”,有的把宠物装在纸箱里,沉进水底,还有人选择“在家附近的公园直接埋掉”。

另一方面,更多的宠主将宠物视为“家庭成员”,乃至自己的孩子或者亲人,对其拥有深厚的感情,不愿意草率了之。

事实上,宠主与宠物的情感联系,可能比一般人的感受更深刻。北京宠物殡葬师莫莫透露,她见过在宠物陪伴下走出抑郁症的少年、与宠物相依为命的老人和都市单身青年。

莫莫坦言:“宠物是他们最忠实的伴侣,也是他们的家人,每一只被送过来的宠物,和它们的主人都有各自的故事。”

比如,一位宠主养过一只大金毛犬“馒头”,彼此相处足有11年之久。他称,“馒头性格很乖,特别黏人,总是紧跟在我身边。我打游戏,它就在电脑桌下趴着;我看电视,它就在沙发边趴着;我睡觉,它就在床边趴着。”

这十多年里,宠主的父母相继去世,他谈过两任女朋友,但是,一直陪伴他的,只有“馒头”。

当“馒头”患胰腺癌去世,被送到火化室之前,宠主十分钟内痛哭3次。“馒头离开,我心里最后一点支撑的东西都没了,跟它在一起时,家还像个家,它不在了,家突然就没了。”

宠主与宠物之间的情感深厚程度,可见一斑。这绝非个例,从行业角度来看,情感已成为整个宠物殡葬业真正的内核,既是行业源头,也是其发展的最大驱动力。

图源电影《一条狗的使命》

受情感驱使,当宠物离世后,宠主会根据自身需求选择宠物殡葬形式。具体而言,宠物殡葬分为一般葬礼、树葬、宠物骨灰钻石、宠物标本等,甚至还有宠物太空葬礼。

一般葬礼包括遗体入殓、举办悼念仪式、焚化遗体三部分。埋葬宠物遗体,可以做成墓地形式,也可以在墓地上种植树木,或者雕刻墓碑,而有一部分宠主将宠物骨灰装进特制容器继续焚烧,变成晶石,加工成饰品陪伴在宠主左右。

新零售商业评论搜索大众点评发现,各个商家火化的费用较为接近,大多三四百元起步,按宠物体重收取费用;宠物墓地是收费“大头”,少则三四千元,多则过万。

需求不同,告别方式各异。在宠物骨灰盒制作者吴彤看来,“与宠物道别,重要的不是形式,而是情感。”

值得一提的是,宠主告别自家爱宠,并非被悲伤情绪完全“填满”,有时也不乏轻松诙谐。

吴彤制作过一个表面刻着“小狗拉屎图”的骨灰盒,宠主直言:“我家狗精这辈子走的都是谐星路线,不想给它弄个特沉重的墓碑。就想大家看见它的墓碑,都能笑出来。”

争夺蓝海 

有需求,就有解决需求的商家。

据《宠物行业企业数据报告(2020)》显示,目前,我国有近1400家经营范围含“宠物殡葬、宠物丧葬、动物无害化处理”,且状态为在业、存续、迁入、迁出的宠物殡葬相关企业,有限责任公司占比近八成。

尤其令人眼前一亮的,是宠物殡葬相关企业的爆发式增长。截至2020年11月,我国当年共新增超过1200家宠物殡葬相关企业(全部企业状态),同比增长447%,已经超过历史相关企业增量之和。

企查查数据则显示,从地域分布看,湖南省的宠物殡葬企业数量最多,达495家,北京、江苏、广东等省市分别以73家、56家和44家相关企业数量排名前四位。

商家争相涌入,大有“遍地开花”的势头,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已经开始“收割”,而只是瞄准商机,加快布局。

这个过程中,据媒体报道,只有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有合法机构和有关管理部门专门监管相关行业,在大多数城市,宠物殡葬“仍然属于灰色地带”,行业野蛮生长,商家竭力争夺,乱象迭出。

业内人士对媒体透露,部分宠物殡葬企业只是看中了这块市场,纯粹以牟利为目的,毫不尊重宠物。

到什么地步?有的商家直接将宠物遗体丢弃或者卖掉,拿其他骨灰充数;有的用垃圾焚烧炉、柴火或者煤炭直接焚烧。

由于宠物殡葬场所大多距离城区较远,一些商家以“接送服务”为借口,拒绝宠主实地参与殡葬过程。

至于收费,不仅花样繁多,且定价混乱。媒体走访发现,市面上对宠物殡葬的服务项目包括接送遗体、安乐死、洗澡、火化、土葬、树葬、制作生命纪念品、举行仪式等,“往往一套下来费用高达数千元”。

但是,媒体从上海市动物无害化处理中心获悉,在这个中心火化宠物,不论大小,都只收取30元处理费。

定价混乱、高昂,除了缺乏监管,另一个容易被忽视的原因是,宠物殡葬业的投入成本并不低:一台火化炉需要十几万,装修、人力同样花费不少,钻石、晶石等看起来昂贵的业务,却没有多少宠主“下单”,“一年也碰不上几单”。

一边是业务“刚需”,一边是行业乱象,从某个角度看,这正是蓝海市场的特征。即便如此,没有一个市场会长期维持“蓝海状态”,在竞争与监管中不断调适,趋于规范,才是必然。

纵深发展 

宠物殡葬业要走出“蓝海状态”,摆脱混乱、失序等状况,实现纵深发展,需要各方因素合力而为。

新零售商业评论分析认为,主要有赖于以下几个方面:

1. 健全法律法规

从医学层面看,宠物遗体可能仍含有较多的病原体,在短时间内不易死亡,“如果感染传染病而导致死亡的宠物,其体液还可能传染其他动物,对环境造成一定的污染”。因此,将宠物火化是更为安全、环保的殡葬方式。

但是,在中国,动物由畜牧部门负责,殡葬由民政部门负责,宠物殡葬处于“两不管”状态,更没有相关法律法规直接管控。

对此,西南大学动物医学院博士胥辉豪对媒体直呼:“宠物殡葬行业能否健康发展,取决于是否有相关法规规定宠物尸体的处理。只有出台针对宠物殡葬的相关政策法规,完善宠物尸体处理报告制度,对宠物尸体的最终去向进行跟踪管理与法律约束,才能给宠物殡葬产业一个合法的市场。”

2. 年轻宠主倒逼

据《2020年中国宠物行业白皮书》显示,80后、90后养宠人群占比分别为36.2%、38.1%,年轻人依旧是目前和未来消费市场的主力军。

重点在于,这些宠主中,2019年收入4000元以下的宠主占比最高,2020年收入4000~9999元的宠主占比最高,较2019年增加了21.4%。这说明新一代宠主凸显中高收入等特征。

宠主收入较高,又舍得为自家爱宠花钱,爱宠生命的最后关头,他们大多希望其能体面、有尊严地离开。这些需求将倒逼宠物殡葬行业提供更丰富、更优质的业务,进而影响整个行业。

3. 情感消费热潮

在社交平台或者短视频平台,宠物相关内容层出不穷,“吸猫”“吸狗”更是成为某种社会热潮。为缓解工作压力也好,为生活添加更多趣味也罢,说到底,养宠本质上是一种情感消费。

不要小看情感消费的能量,既能增加养宠人群的数量,又能加深宠主和宠物之间的情感联系。数据表明,超九成宠主与宠物关系亲密。

在这种情况下,当宠物去世,很多宠主愿意“花重金为宠物进行殡葬”,客观上进一步推动宠物殡葬业的发展。

4. 公益力量助攻

最近,宠物行业举行了一次全国性的公益交流研讨会。其中分享的一则信息是,济南市宠物行业协会将重点发力宠物遗体无害化处理,“希望为目前宠物殡葬行业注入公益的力量”。

行业内的公益行动,可以精准影响一批宠主,也能对社会起到一定的示范作用。可以预见,不只是济南,将会有更多公益机构加入到宠物殡葬的行动中来。

这些推力,能否形成合力,共同推动宠物殡葬纵深发展,关系着行业的未来。“春天”还有多远?与此息息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