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编辑之友(ID:bianjizhiyou),作者:卢俊,Photo by Sharon McCutcheon on Unsplash

编辑职业简史

自人类有文明传播和传承开始,编辑工作就是一直存在的。从农耕文明起,人类就开始有杰出的从事知识加工整理和传播工作的人。像孔子、耶稣、释迦牟尼这些农耕文明的先贤,虽然他们最重要的身份是思想家和宗教领袖,但是如果要深入考究他们本质上都是伟大的编辑。因为《论语》《圣经》等著作其实都是人类智慧的集结,其中《圣经》其实是一套66本书的丛书合订本,所以他们既是思想家又是编辑家,他们既是作者又是编辑,这两个身份在农耕时代是合二为一的。

在公元1000年左右,人类进入农耕文明繁盛时期,著作手抄本以及雕版印刷术在全球各地流传,以手工业方式参与人类知识和智慧传播工作的人越来越多,也就意味着从事编辑工作的人也随之越来越多,这个时期,编辑和作者工作开始出现一定程度的分离,思想家和印书匠逐步成为了两个职业。

1450年左右,伴随着古腾堡现代印刷术发明和工业化使用和近代印刷技术的逐步发展,编辑也作为独立工作逐渐从印刷技术产业中剥离出来,成为一个独立的行业,编辑行业跟近代新闻业、出版业等信息产业,甚至是互联网和人工智能保持着密切的关系。

然而,把编辑学当成独立学科来研究只有不到百年的历史。在全球各类高等院校都开设有编辑出版学专业,多数是隶属新闻专业、中文专业,只有少数专业院校编辑出版学是独立院系。但是即使侧重编辑出版学的独立院系,命名也多数称之为新闻出版传媒学院。虽然迄今为止,关于编辑学的著作已经不胜枚举了,但是,实际上编辑学始终并没有作为真正独立的学科而成为社会广泛认可的显学,这是编辑学的事实,编辑学的边缘和跨界是社会分工的结果,但是,不代表这门学问应该接受这种事实。

伴随着移动互联网和人工智能时代的到来,多数移动互联网和人工智能企业,也的确用新的算法在处理信息和人的连接和获取关系。编辑学科的确受到了来自新技术的挑战,然而竟有很多开设编辑出版学的院校以及这个行业里的很多从业者认为编辑这个专业和行业已经行将末路,大张旗鼓地宣扬编辑无用论,鼓励学生和从业者拥抱互联网和技术。诚然,编辑应当积极地拥抱新的技术,但是编辑不应该忘记或者错误地理解编辑的本质,如果把编辑学科的学习和演技内容变成互联网和相关技术学科的分支,这是严重偏离了编辑学的本质的认知和行为。

 

何为编辑的本质?

那么编辑学或者编辑专业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它更加应当隶属于哪个学科门类呢?在这个问题上,我个人的观点比较明确,但是未必是准确的。我提供的观点权作抛砖引玉,仅供大家参考和讨论。在我看来,编辑的本质其实是信息的组合工作,其核心的工作包含,信息的筛选、优化组合和传播工作。所以,在中国高等院校中真正把编辑出版学专业分得比较合理的学校是武汉大学,因为它隶属于武汉大学信息管理学院。而且大部分编辑出版学的本科毕业拿到的学位是文学学士学位,如果按照信息管理学科分类,应该获得管理学学位。

实际上从工作近20年的经验来看,编辑这个职业,最终的核心竞争力的确是信息、知识产权的运营和管理能力,这种管理能力决定了最终的编辑工作的品质。倒不是说一个编辑的文学素养不重要,回到本质上讲,文字的素养的本质也是信息的处理能力,所以如何有效地提升信息管理能力,可能是编辑的核心本质,而编辑出版学也应该以信息管理为核心建立学科基础,而不是偏向新闻、传媒以及文学。

当然,我并不是要求所有学校都把编辑出版学放到管理学院去,而是要求我们必须按照信息科学思维和理念,按照严肃的学科基础的本质逻辑来构建编辑出版学的教育,并且由此来塑造出版业的学理基础,在现代信息管理逻辑上结合过去编辑出版学的优势,才有可能与时代同步,打造更多符合用户需求、引导人类精神世界不断进步的编辑人才。我们不能让一门学科、一个职业变成一个没有学理依据,科学基础的和稀泥的状态。

如果我们回望现代出版业的发展史,不难发现,其实出版业是信息产业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信息资源是现代社会的重要战略资源,是发展知识经济的基础。信息管理系是以研究信息资源管理的理论、技术、方法、经济、政策等为核心的学科组合体,编辑出版学应当隶属于这个大的科学体系之中,只有这样我们也才能严肃地讨论,真正的信息编辑的科学是什么?编辑能力的底层算法是什么?哪些技术和技能是可以委托给计算机和人工智能?哪些技艺必须由人的创造力去完成?

所以,本文我将以新中国建立之后的中国出版业作为研究对象,将中国出版业从手工业向工业时代转型,以及在面临移动互联网和人工智能时代重大变革的70年左右的发展历程中,编辑专业和职业能力的演变和迭代做一个简要的回溯和分析,希望能给新一代出版人提供一个思考的视角。

 

编辑身份的演化

(1)手工业时代

新中国建立以后,编辑这个职业有一个通行的称谓叫做责任编辑。这个岗位在改革开放甚至一直到21世纪初,都是中国编辑的核心岗位,一家出版社最核心的工作岗位就是责任编辑,这个时期与他们并列的岗位主要是美术编辑和技术编辑,他们负责一本书的装帧设计和排版印刷印前处理工作。责任编辑岗位是一个责任无限大,权力也无限大的岗位。这句话怎么理解呢?实际上换句话说,他们负责一本书从立项到最终出版上市发行的全流程,所有流程里面的所有工作细节上的责任都由这个责任编辑负责。与此同时,责任意味着重要的决策权力,编辑是写作者通向大众的重要判官。他们是一个写作者是否能够走向读者的关键人物,他们是一个写作转变成一个图书产品的重要缔造者,也是作品内容的受托者和产品的总设计师。

他们一人身兼多职:版权编辑、流程编辑、文字编辑、策划编辑、营销编辑、美术编辑,也就意味着一个成熟的编辑需要完全掌握以上六项工作的核心技能,才能真正做好一本书。我们不妨简单回顾一下责任编辑的工作流程:他们首先要认识一些作者,然后根据市场的需求和作者的写作水平,确定要跟哪位作者约稿,这是版权编辑的重要工作,发现优质的内容版权源头;作者答应之后,责任编辑要填写选题申报说明,确定项目立项,这是策划编辑的重要工作;立项之后需要和作者签订出版合同,这又是版权编辑的工作;作者写作完成,交稿,责任编辑要开始推进一部书稿的三审三校一遍通读,一遍质检的流程工作,这是流程编辑的工作;一般责任编辑还需要负责文字的一审删、增、改、调的审校工作,这是文字编辑的工作;一本书往什么方向去策划,选择什么样的书名,什么样的知识框架和结构体例,选择哪些人来写推荐序,等等这些又是策划编辑的工作;发稿之后要开始确定版式、装帧形态、构想图书的整体视觉和材质,并最终确定图书产品的终极形态,这其实是半个美编、半个策划编辑的工作;书下厂印刷,需要到印厂去盯印对色,需要确认印刷装订的各方面细节,这其实又是技术编辑的工作;书印刷完毕,要开始联系渠道和媒体开始针对渠道、媒体和读者的各类传播和营销工作,这是营销编辑的工作。这在20世纪的中国出版业内几乎是业界编辑最日常的工作状态。

责任编辑这样的综合性岗位设计,是出版业处于手工业状态的重要标志。一个图书作坊的技师,需要方方面面都很强大,一人身兼数职,才能满足读者的一站式阅读的综合需求。或者说过去的出版手工业态,没有良好的分工协作体系,大部分出版社也没有设置那么细分工作岗位来优化出版业的工作流程。所以,在中国,出版业很长时间以来都处在一个非常缓慢而且低效的非出版工业经济逻辑下的生存方式。这也是责任编辑这个身份过去必须是多功能合一的最重要逻辑。

(2)出版工业时代

随着21世纪初,中国加入WTO,中国正式加入国际知识产权市场的合作体系以后,西方成熟工业体系的组织方式和管理模式也逐步对中国各类型企业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其中当然也包括出版企业。中国有一部分出版企业,开始学习西方工业国家的管理方式,把责任编辑的各个细分工作进行了相应的拆分,模仿福特的流水线工作模式,按照出版一本书把编辑的全流程拆分成各个细分专业环节,所以一开始就出现了文字编辑和策划编辑的分水岭,紧接着一部分出版社建立起了自己的版权部,设立版权编辑,责任编辑的工作开始一拆为三。

从此中国出版业开始走向半手工业,半工业体系的时代,大部分民营出版公司都采用了策划编辑或者项目经理和文字编辑的流程重组方式开始工作,责任编辑的工作被拆分成两个主要部分,与机构设立的版权部协作,迅速完成了21世纪初中国民营大众出版的野蛮生长初期。与此同时也催生了一部分采用这种流程和协作方式的国有出版社的迅速崛起,比如中信出版社。

随着图书分销市场和零售市场的激烈竞争,责任编辑的身份又一次出现了新的演化,营销编辑应运而生。在此之前,大部分出版机构的营销人员大多数隶属于发行部或者市场部,他们负责整个出版社各类图书的媒体和渠道营销,但是随着内容营销的难度的逐步提升,市场和发行部的营销专员已经不能满足激烈的内容营销竞争,这就要求各个编辑部设立自己的营销编辑,负责本部门的图书产品的营销,至此,责任编辑的一重身份又被剥离出去。

与此同时策划编辑变得更加独立,负责编务工作的助理编辑完成着流程推进工作,策划还需要自己扮演好美编视觉和技术品质控制的统筹工作,策划编辑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项目经理,负责主导一本书项目的整体运营,他们虽然不像过去的责任编辑一人身兼数职,但是仍然需要协同从责编身份中剥离出去的版权编辑、文字编辑、流程编辑、营销编辑、美术编辑等多重身份组成的团队。大部分使用这种分工机制的机构,都保持着非常强的竞争力,出版的工业化分工协作的力量,让中国出版业逐步走向了工业化时代。

但是,这一时期,大部分出版机构并没有采用细致分工的方式来回应时代的变革。随着大部分出版社在新时代洪流中逐渐感到积重难返之时,打算向工业化分工迈出艰难一步的时刻,时代仿佛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

(3)移动互联时代

出版工业时代的编辑细分工作优势一直保持到2015年左右,随着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到来,详细分工的弊端越来越大,工作融合度的优势却越来越强。这就让那些下了决心要设立版权编辑、策划编辑、文字编辑、营销编辑四大核心细分工作的出版机构,陷入了进退维谷的艰难处境。其中原因主要是因为信息的透明度大幅提升,编辑和发行、渠道、媒体以及读者之间的信息共享成本在大幅下降。尤其是头部作品,作者和读者的距离大幅缩减,作者选择出版社的能力也大幅提升,版权编辑的工作赋能水平也在急速下降。所以,就更加要求一个策划编辑独立完成版权、策划、文字、营销、美编等各项工作。

而且,与此同时,策划编辑在一本书的策划活动中的信息共享成本其实在大幅提升,这个怎么理解呢?因为今天的出版节奏在不断加快,一个策划编辑需要把每一个动作的信息随时共享给六个身份的人的成本越来越高。换句话说,策划编辑需要不断地行动的同时,还需要跟其他的协同工作者随时共享信息。虽然这个实时分享的必要性是有的,不然无法协同工作,但是高频次共享信息的难度又的确很高。也就说,随着信息透明度的提高,所有协作链条上的人所需要做的事情并不像过去那么复杂了,但是看邮件和聊天记录需要的时间却大幅增加。这种沟通的低效性无法和分工带来的优势相互抵消,所以分工的必要性的确在降低。

2019年这个阶段正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时期:坚持分工条块分割,各个部门和岗位之间的沟通成本在大幅提升。所以策划编辑今天的工作显得有点进退两难,自己要操的心太多,太细碎,长期处于身心俱疲的处境之中,感觉没有一个人可以指望得上,不得不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解决编印发过程中的所有问题。然而,完全不分工,策划一个人的确又忙不过来,流程性工作、写策划案、编稿改稿、写软文、做详情页、对接渠道、对接媒体大量细碎工作一个人承受的确异常艰难,所以,工作推进效率还是受到很大影响。

实际上,准确地说,策划编辑今天需要掌握过去手工业时代责任编辑的大部分核心工作的核心部分,但是一些次要的工作需要由一些助理编辑来协同完成。这个跟工业时代分工的逻辑有一定相似之处,但是又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后出版工业时代的编辑身份变得更加复杂和艰难,或者甚至可以说编辑在移动互联网时代似乎又迎来了一个全新的“手工业时代”。

 

编辑的核心能力迭代

上文我对编辑工作的本质做了一个概括:信息内容的筛选、优化和传播工作。那么,实际上编辑的核心能力也是围绕则这三个核心的本质展开的。从手工业时代到只能移动互联网时代,编辑的核心本质都没有变化,随着用户对文本丰富度需求的变化,编辑的工作能力边界在拓展,但是核心能力并没有太大变化,但是实际上正是因为我们过于追求顺应时代的变化,导致我们实际上一直在偏离本质和核心在努力地将就时代,所以反而在变革面前,我们变得更加焦虑和迷茫。

从出版手工业时代开始,到如今移动互联网和智能时代,看起来编辑的工作总是在不断被重新定义,但是实际上如果非要重新定义策划编辑的工作,我个人认为策划编辑的工作应该是信息内容价值的发现、优化、表达、运营和传播能力的综合应用岗位

实际上从出版手工业时代开始,编辑就是从文本到产品呈现的产品经理。到出版工业时代,编辑的产品经理身份被分化和细分成多个岗位,到了移动互联网和智能时代,编辑作为文本的产品经理的身份变得更加突出了,但是自始至终,编辑作为阅读行为的产品经理的身份始终未变。只是很多编辑从文化多样性角度来看,并不太愿意接受图书作为产品的概念。实际上无论是怎样的思想和智识,它最终也都可以定义成信息产品,只是有些产品的可编码程度高,有些产品可编码程度低,可编码程度高的是通行的一般认知,可编码程度低的是学术性、思想性价值高的认知艺术。所以,至此,我们就更加清晰,实际上今天出版业面临的问题并不是对文化多样性尊重的不够,而是编辑的产品经理的核心能力的认知和提升是完全不足的。这也才导致很多出版社连年亏损,整个行业每年出版新品20多万种,即便如此也没有多少真正优秀的著作可以流传。

在我看来,从出版手工业时代开始到今天移动互联网和未来大数据人工智能时代,编辑的工作真正需要应对的变革实际上是文本的多样性处理能力和理解用户的能力。这两项重要的能力在不同时代的需求的确在迭代。

首先,在手工业时代,在印刷工业崛起之前,编辑处理的文本,主要是文档,如果是插图也主要是黑白的手绘图为主,编辑的核心工作主要是文字文本的处理。文字文本处理的能力自始至终都是编辑的基础能力,甚至可以说出版业就是建立在文本基础上的产业。彼时的编辑,在作坊之中处理的多数是文本的选择、优化工作,他们甚至在某个阶段需要做手工插图,最终和文本装订成册,这个阶段的编辑核心工作既简单又复杂,简单的是文本样式,复杂的是技术支持能力,除了少量可以借助机器,大部分工作都是纯手工,所以对编辑的要求非常高,真的可以用技艺来形容。因为那个时代,编辑的核心技能大部分都是不可编码的,都需要利用经验和不太可以言传的个体感受来传承。

其次,在工业时代编辑需要规模化处理的文本复杂度逐步提升,从纯文本到双色和四色手绘插图、到摄影拍摄图片,实际上图文混排的逻辑和技术规范以及艺术水准都是需要经过漫长的创新和探索,才能建立起一整套可编码的工作标准和传承技艺范式。编辑的工作边界,被图文的生产技术、印刷技术不断拓展,编辑需要把控的品质细节也越来越复杂。除却编辑所需要掌握的知识和思考能力之外,复杂文本优化这部分能力的迭代,的确对编辑技艺水平的要求越来越高。所以,我们回过去看DK这样的出版商的崛起,实际上首先是图片获取技术的胜利,也就是大众摄影技术的商业使用成本被出版业大规模降低,而且DK出版社首先掌握了摄影图片和文本混排的独特编辑处理技术,让DK在20世纪70年代迅速在全球崛起,至今,仍然是企鹅兰登最核心的竞争力之一。

最后,在移动互联网、大数据以及智能时代,编辑的文本疆界被前所未有地拓宽。实际上,编辑今天和未来要处理的文本已经涉及到文字、图片、音频、视频、AR、VR以及交互性的复杂文本,那么编辑要处理的就是多个信道中信息呈现的最佳逻辑和规范,这对编辑工作技能的需求之高已经提升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虽然今天的出版业并没有迭代到需要大规模需要处理多样性文本的阶段,但是实际上出版业被来自掌握着用户和多文本编辑技术的互联网行业在不断融合和消解。这也就意味着,技术在重塑编辑的定义,也在改变者我们从业的生态。如果出版业不能逐步把基于大规模图文混排规范化的能力拓展到音频、视频、AR、VR以及交互性文本领域,那么,我们实际上是无法满足这个时代用户对信息获取的新需求的。

比如今天大行其道的所谓知识服务行业,其本质仍然是出版,背后的工作本质仍然是信息的编辑,只是,从图文混排迭代到了音频为主的多媒体多文本融合形态而已。但是,一方面出版业不能对之不闻不问也毫无行动,一方面出版业更不能被表象迷惑,简单追求多媒体形态。我们应该回到本质,回到以优质信息服务人的成长的本质,去用真正的实践,总结出与时俱进的,真正符合用户需求的多文本编辑技术,我们才能既不慌乱,又不迟钝,做无愧于用户的时代编辑。

除了文本多样性的编辑工作规范之外,编辑在工业时代之前,理解用户的逻辑都是小样本的个人感受和中等规模的抽样调研,实际上编辑并不能真正理解读者。或者说这既是这个行业的缺陷,又是这个行业的优势。缺陷是,从产品经理角度来讲,不理解用户无异于闭门造车,优势是,作为人类精神的探索和引领行业,如果一味地顺应用户的需求,那么真正有价值的创新是无法真正发生的。换句话说,那些用户自己并不知道的需求,是不太容易通过用户自己的表达最终被编辑和作者的无意识创新呈现出来并得到有效满足的,我们的作品质量并不会因为单方面顺应读者需求而变得更高。

很多人说,编辑是一个优雅的职业,实际上这可能是编辑的自我安慰,也可能是很多人在用效率主义在羞辱这个傲慢、守旧并且充满偏见的职业。然而,正因为它本身的反效率主义,才让人类文明的光芒,在效率之外得以诞生、发芽以及星火燎原。全球每年有数百万种新书出版,其中有绝大多数都是人类的各种奇思怪想,只有少数被时间淘沥出真正的价值。不讲效率的编辑职业,反而把概率变成了容忍失败的最佳机制。这正是符合创新机制的无序、多变、模糊和不确定机制,正在以最强的力量反哺着人类自身的发展。如果我们只关心效率,只出那些更快更好更强的效率之作,可能最终反而得不到真正的效率。因为大多数效率主义是如此地相似,而创新从来和相似无缘。

编辑正确的工作逻辑是“温和地领先”,所谓温和也就意味着不能爆裂,因为过分超越用户预期的创新,用户是无法感知也无法承受的,这样的创新,绝大多数时候实际应用是无效的。但是,如果一味迎合用户,用户最终也会抛弃你,所以必须领先,必须比用户更加了解信息被喜欢、接受的真正逻辑是什么,才能真正地有效服务用户。这就是为什么必须“温和地领先”的原因。

如果从智能算法和大数据时代视角下去看编辑,科技一面夺走了本来属于编辑的内容和用户的匹配工作以及内容的规范化矫正工作,一面又把不可编码的算法还给了编辑这个人的身份。那么,在未来,编辑在开源的算法之上,仍然需要用一种叫做风格与感觉的不可编码算法去选择、优化和传播真正可能利于人类的知识和智慧。很多人在讨论,人是否真的具备自由意志,这个我们并不确定,但是至少可以确定的是目前的算法和大数据的母体都是人,如果人没有,那么算法和大数据也不会有。

由此,我们就清晰地知道,编辑的本质和核心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变化的是工作的疆界,我们应该不断强化核心和本质,不断拓展能力的边界,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做到变而不乱地真正与时代同步。

 

编辑核心竞争力的塑造

我们理解了编辑的本质和核心能力的迭代,但是如何让这种核心能力得以被有效地塑造,是我们这个职业关心的关键问题。或者说如何从本质角度入手,在具体的工作中将这种能力得以有效的提升。我将结合我过去的部分工作经验和“奇点系列”图书编辑出版的案例来阐释我们如何提升我们的核心能力。

首先,内容价值的洞察能力如何有效提升。

出版物能够被读者认可最终产生实际的交易,本质上是内容价值的变现过程。如果编辑不具备这种内容价值洞察力,那么想要成为好编辑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大部分编辑对近在眼前的趋势是有感知能力的,但是对更大视野和更长远趋势的洞察力是有限的。所以在这个行业里,追逐热点的编辑并不鲜见,但是常常能跟时代真正同步的策划却是凤毛麟角。那么如何获得这种价值洞察的能力呢?随着我对这个行业逐步的深入理解,有几点经验分享给大家:

(1)信噪比洞察力

一组信息能否得以高效传播,本质上取决于信息中信号和噪声的比例,这在信息学里被称之为“信噪比”,信号和噪声的比例并不是越高越好,实际上绝大部分超级畅销书都离不开恰如其分的信噪比,信噪比和目标人群的共识吻合度是信息分享效率的源动力。在合理区间内,信噪比越高,信息的传递效率就越高,但是在超越这个合理区间之后信噪比就不再和信息传播效率正相关了,信号过强,超过了受众的承受度,它其实也是一种噪声,用户接受度就会下降;反之,如果噪声过多,信号很弱,同样信息传播效率就会下降。那么,我们如何确定信息的信噪比是否恰当呢?

第一,信息的第一性原理。实际上,每一组信息都有其核心要义,那么这个核心要义是否符合规则的简单性以及投射可能性,是信噪比高低的关键维度,也是信息是否有传播和分享价值的第一性原理。换句话说,所谓信息的规则的简单性和可投射性,实际上是信息应用模型抽象度的衡量指标。因为现实世界的运行规律通常是简洁而符合数学规律的,所以,我们是否有能力辨别信息被抽象之后的简单性和可投射性,是判断信噪比的根本能力。说白一点,你能看出一部稿件,背后的核心思想是否具有高度的第一性原理调整。

例如我曾经策划过的“奇点系列”图书中,《从0到1》信噪比是可以通过阅读书稿的样章和目录就可以看得出来的,因为《从0到1》提出了垂直创新和水平创新是从0到1和从1到N的本质区别,这也是竞争和垄断之间重要分水岭,与此同时作者彼得·蒂尔还将创新的本质定义成常识和玄学之间的秘密连接点,在我看来作者思想中这三个认知模型都符合极简和投射性强的基本特征。而且在国内日渐崛起的创新和创业需求场景下,这样的信息应用场景很广泛,所以必然能成为不可多得的畅销书。

第二,信息内核的创新尺度。信息内核的创新尺度决定了信噪比的被接纳的原点。如果,我们的知识产品的信息创新尺度很高,那么它被广泛应用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如果,创新尺度很小,几乎是老调重弹,实际上被广泛传播和需要的可能性就会越小。这也正如彼得·蒂尔所说的水平创新和垂直创新的区别,没有真正从0到1的垂直创新的信息,被历史记载,被广泛传播的可能性都是不足的。

第三,信息包含信号的应用场景广泛度,这是其应用和可行性的重要指标。如果信息的密度,信噪比很高,创新尺度也很高,但是唯独没有当下或者不久将来的较大的应用场景,那么就意味着这组信息被需求的可能性就很低,所以要做大众类畅销书,这三个维度的洞察力是缺一不可的。做学术和专业图书,第三条则可适度放宽。比如“奇点系列”中的《重新定义公司》这本书,是谷歌公司的董事长施密特写的,谷歌公司是基于信息经济原生态基础上成长起来的公司,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和工业经济迥异,所以他们对企业管理的探索也是非常有实验性和探索性的,很长时间内全球互联网和科技企业都在参考谷歌的管理范式,不仅如此,传统工业企业向互联网转型的需求也很强烈,所以这本书的信息中的重要信号,具备很广阔的应用场景。

(2)信息冗余度和界面友好度洞察力

每一组被广泛传播的信息,都需要具备足够的冗余度,也就是说,信息的信号和噪声之间的比例要恰当,信息必要的冗余会让信噪比更加适合传播和理解,这也可以称之为信息的界面友好度。信息分享效率对冗余信息合适比例的依赖度仅次于信噪比。那么,我们如何判断信息的冗余度是否合适呢?

第一,描述性语言和叙述性语言的配比关系。这在出版的作品中可以分为虚构写作和非虚构写作两类。在非虚构信息中,描述性语言主要是对原理和思考模型的阐释,叙述性语言则表现为对案例讲解。在虚构信息中,描述性语言主要包含对事物、心理以及细节的描写,而叙述性语言主要是推动冲突发生的过程的描述。所以无论是在虚构还是非虚构的信息中,描述性语言和叙述性语言的配比关系是信息冗余和界面友好度的关键,在过去的多数案例中,这种配比关系如果可以接近黄金分割的比例,通常都是传播度和受欢迎程度较高的信息。也就说,描述性语言和叙述性语言按照大约6:4的关系,是比较理想的比例关系。

第二,故事的内核的投射力。一个好故事并不是事情发生的起因经过和结果,而是发生冲突和解决冲突的过程,也就说好故事的关键是冲突,冲突的内核需要具备较强的应用和共鸣投射力。这在大部分的写作中被称之为故事的隐喻能力,具备这种能力的故事能够用具象的方式阐释冲突的本质。从戏剧家卡洛·柯奇到乔治·普罗第分别都提出了36个不尽相同但是基本相似的故事模型,实际上就是设计有效冲突的36个方法,一个写作者和编辑,应当根据创作有效地选择和应用适当的故事模型工具,让故事内核的投射力得到增强,这样才能让故事充满魅力,并广泛传播。

(3)信息应用时间差的有效预判

大部分的编辑是可以对当下热点有较好的感知力的,其中有一部分编辑能够看到一些短期的未来热点,绝大多数编辑都不能真正有效掌握信息应用场景的时间差。时间是信息与用户匹配的最大变量,大部分读者对信息的需求都是在谋求信息的掌握的领先权,所有的竞争力都是建立在信息领先权基础上的。所以作为信息提供的服务者,就必须深刻地理解时间和信息之间的匹配关系。如果过于领先出版了某些选题,要等到20年后才能有类似的内容流行,而且到彼时还未必就是20年前你出版的这部作品,所以,编辑必须有效预判信息和用户大规模需求的时间差,才能较好地与时代同步、与浪潮共舞。那么如何提升这种预判能力呢?

第一,建立一套有效的舆情监测算法系统。无论是大众出版、专业出版的编辑都需要学会建立一套有效的舆情观察体系,而且必须是个日常更新和维护的舆情观察体系。编辑阅读各类资讯需要在大脑中建立一个描述事实信息的分类存储系统,然后根据信息存储创立有效的分析模型,在此基础上建立一套可以得出相对合理决策的独特算法,形成一套批判性思维的数据处理系统,能够把自己的认知变成一套根据事实不断相互映证的算法系统。不断总结现象、行为和模型之间数据和指令关系,不断发现那些藏在事实中的隐性和消极信息,从而提高发现有效决策的重要信号,才能有效掌握信息应用时间差,才能恰当地领先于时代。

第二,建立完整的通识认知体系。准确地说,过去强调编辑要成为杂家,并不是说你什么都要涉猎,而是说编辑需要建立一套完整的通识认知体系。编辑首先要知晓自己主攻方向的各类学科的前沿以及通识基础理论,而且也要对一些基础性学科的通识知识有必要的掌握。而且,在自己的专业方向方面的认知不能简单停留在通识层面,需要把通识知识和其他学科进行有效嫁接,并且用不断发生的新事实来验证和调整自己的认知能力。

比如,著名战略发展专家迈克尔·波特提出过发展三段论的观点:发展中国家通常会经历投资驱动、消费驱动和创新驱动三个阶段。如果一般编辑可能就把这个当成一个基本通识,但是它是可以指导工作,判断趋势的。2010年以后中国的发展实际情况,根据波特的理论推测应当是处于消费驱动和创新驱动之间的过渡期,社会各方面的发展态势已经呈现出对创新驱动的极大需求,因此“奇点系列”是一套以创业创新为主要题材的书,在2013年引进之时并不热点,但是2015年出版时恰逢“双创时代”,提前的预判和通识认知的结合,让这套书完美地实现了紧扣时代的脉搏。

 

编辑的信息重组和优化能力有效提升

信息的重组和优化能力是编辑在文字、图片等信息综合处理能力的呈现,它是基于图书产品形态之上的产品设计能力,这是作为信息优化手艺人核心的技能。获取、筛选、鉴别信息资源的能力是优秀编辑的前提,信息的重组和优化能力则是编辑的核心技能。今天很多编辑全部是人脉导向的项目经理,而不是真正有内容优化能力的从业者,这样的工作细分,不可能造就真正有竞争力的编辑的。

作者的初稿到成熟的可以供出版的内容,这个过程中需要编辑重组和优化信息能力的需求是非常重要的。书稿内容规范化处理,删、增、改、调一系列优化工作,文案策划、写作和装帧设计等综合能力是编辑的真正核心手艺。可以说,一本书稿在编辑手中价值是否可以增值的关键就取决于他们是否有能力做好信息重组和优化的手艺。实际上,我们就可以发现信息优化和加工的过程,必须是价值提升的强化,在图书阅读产品层面的充分的增值。

(1)信息的合规化校正

长久以来,编辑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围绕这个工作展开的,编校的基础工作的确是要按照出版的基本要求和标准来完成书稿的信息规范加工和校正,这是编辑的文字基本功的基础表现,必须具备发现和处理文稿中的文字和相关知识性硬伤的基本能力,并且具备发现和处理有争议嫌疑问题的能力。编辑的基本功,入门容易,但是提升很艰难,这是一个长期训练才能做好的基础工作。所以,基本功训练是一个漫长的没有终点的能力训练过程。

(2)信息重组和优化的方法

从信息到产品,是一个塑造的过程,信息的重组和优化,是编辑在阅读产品打造过程中最反应编辑天分和技巧的核心区域。对于绝大多数作者,编辑都应该有能力去修改和矫正其内容,刘瑞琳曾经说过:编辑是没有创造的创造,著名出版人戈特利布也反复强调:作者不应被“处理”,他们应该被尊重和支持。但是,实际上作者需要被优化和提升。这里最关键的问题,我们依照什么样的标准来优化和提升。如何将一组信息由内容向产品转化,这是编辑的艺术加工的重要过程。如果只会简单地来料加工,毫无产品意识和能力,那么我们将始终和创造优秀的著作无缘。所以,我们究竟应该如何有效地提升编辑的信息重组和产品优化能力呢?

实际上,编辑可以作为的空间并不多,但是不外乎信息组合方式、内容价值体系、以及视觉和审美体系这三个重要方面,这也是我们常说的体例、价值观和装帧等方面是真正的编辑可以有所作为的领域。

体例优化的动作主要包含内容的组织结构、起承转合、抽象和具象的文字配比关系以及辅文写作等方面进行精准的调整;内容价值体系的优化主要是对价值观呈现的取向采用适当的调整,从而改善价值观与大众认知共识的关系。特别是在文集的编辑类型的著作编辑过程中,编辑如何较好地将文集内容用相对完整的价值观体系整合在一起,是编辑优化信息组合方式的真正功底。在文集方面,编辑是真正可以用编辑意识塑造作品价值世界的关键领域,这也为什么通常杂志社的总编辑通常是杂志的灵魂的真正原因;视觉和审美的优化,是编辑艺术的终极竞争力,视觉是编辑审美的最高表达形式,绝大多数有视觉竞争力的编辑,在文字方面的能力就不会太弱,因为真正好的视觉是内容的符号化表达,书的设计和视觉其实它不是做一本好看的书而已,优质的视觉是需求和欲望得以被呈现、强化、引导和满足的过程,设计是需求的视觉呈现过程,所以原研哉说设计是欲望的教育。美是看不见的竞争力,而美又是所有信息密度高度凝聚和化合作用之后的产物,没有长期的认知和美学修养,是很难形成这样的能力的。

 

编辑的信息传播、分发和运营的能力

首先,营销的本质是认知共识效率。很多编辑都不能真正理解信息的是如何得以高效传播的,那么就图书的营销也就很容易陷入困境。实际上营销的本质是信息有效传播,也可以称之为认知连接。它是通过信息传播实现认知共识的过程。但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就是信息的效率。也就是说如何创造出有传播和分享效率的信息并且找到合适的信息分发节点,将信息有效传播出去,和目标用户达成认知共识的效率。

编辑做营销,看似在管理信息分发节点和通道,但是其本质还是管理信息的质量。信息通道,只是信息传播的辅助性因素。出版业的产品定价体系基本不支撑我们去购买信息分发通路,不像其他行业可以花钱买信息发布管道,所以,出版业是为数不多靠内容置换信息发布通路的行业。如果做不出优质信息,分发出去也是无效分发。

其次,信息的质量决定了营销的效率。实际上编辑就应该理解,信息得以高效流转和分发,取决于信息本身的赋能水平。社会化媒体时代,营销的投入也变得不可或缺了,因为要么能给信息渠道变现,要么就是直接给广告投入,才能真正地高效分发信息。但是大部分出版社还是投不起,所以只能找相对弱势的媒体发布图书信息。这些年出版业创造社会议题的能力高速下降,这和社会化媒体的路径成本提高不无关系。自媒体动不动头条就10万的广告费,而且转化率也堪忧,这让大部分出版社的编辑在对接大的自媒体渠道时,几乎都低声下气、如履薄冰。所以,这就更加需要编辑在打造传播信息的时候需要更加精进,做出可以创造流量的内容,才能真正受到媒体和意见领袖的欢迎。

媒体、意见领袖与编辑之间的关系其实是相互赋能的关系,如果编辑提供的信息,不能给信息分发节点提供价值增量,那么,这样的合作关系是不可能长久的。所以在营销环节,需要的是编辑打造和运营优质传播内容的能力。如果把信息流转节点比喻成枪炮的“弹道”,那么,传播的内容则是“弹药”,决定最终传播杀伤力的核心是“弹药”而不是“弹道”。当然,“弹道”的增量效果是非常明显的。大的自媒体,一般的文章也能够有10万+阅读量,但是这样的10万+可能仍然是无力的,好的文章哪怕在小的自媒体转化率也会大幅提升,如果选对“弹道”,影响力也是非常值得期待的。所以在顶级出版商之间,竞争的其实并不是抢夺“弹道”,而是比拼“弹药”的创造力水平。信息“弹药”的制造水准是测试一个新时代编辑的能力的关键试金石,因为它不仅考验一个编辑的文字表达能力,更加考核他们的用户需求挖掘、产品价值的发现与表达以及信息管道的管理等诸多综合能力。

再次,适当的营销决策是效果好坏的关键。大部分的编辑在营销中犯的错其实都是没有用适当的资源和规格匹配合适的产品,平均用力,甚至认为所有产品都是比较重要的,但是实际上最终效果都很一般。产品和营销资源的匹配策略是编辑的重要营销决策,这需要考量一个编辑对图书综合营销可能性进行基本判断,在错误的项目上投入了错误的匹配资源和力度,不仅仅会导致营销的效率低下,甚至可以导致媒介和渠道的系统性失信。所以我们需要采用一些有效办法来帮助我们做合理的决策,一般是采用抓手决策法、产品层次决策法、广泛咨询决策法来对项目进行综合性评估。

最后,精准的时效管控和验收。时间是影响效率最大的变量,正所谓生不逢时,并不是说一个人或者事物没有价值,但是时间节点不对,就会导致价值和效用大为下降。大部分出版社的编辑总是容易陷入以自我的视角判断产品推出的时间,认为可能会按照自己的市场动作行动,其实用户另有计划,管理用户的注意力是非常艰难的,所以就更加不能在时间问题上出什么差池。出版社组织的预热其实都是在业内的预热。针对读者的预热,一名编辑或者说一家出版社的力量都是很难做到的。因为,这个行业没有能力反复购买信息分发通道,实现反复预热。所以大部分自以为的预热只是在完成常规的业内规定动作。

所以营销计划中最关键的要素就是时间,第二要素是负责人,第三要素是验收人。没有时间第一要素,其他的都不可能有效展开,编辑必须主导整个计划的执行,营销计划里必须要清晰地描述每一个工作日所要完成的各项工作是什么,负责人是谁,验收者又是谁。营销和图书上市时间的匹配性完全不能出现误差,否则就是事故,因为一推就断货,再上榜就基本很难了,因为你的子弹打光了。

“奇点系列”至今总规模已经接近2亿码洋规模,在商业和社会效益均大获成功。以上我结合这个书系的案例简要地梳理了编辑核心能力提升的关键点,看似在重新定义编辑工作,但是实际上是真正重返编辑的常识。今天的编辑在常识问题上越走越远,试图在所谓的新媒介和新花样中寻找答案的幻影,然而答案其实就在我们最平常的工作细节里,只是有些人严肃而认真地去践行,而有些人只是知道,从知道到做到,距离看似很近,但是其实很遥远。

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再从事一般的出版工作,已经转型做移动互联网在线教育领域,但是我认为,我的工作的本质仍然是编辑。仍然是致力于把信息进行有创意和有价值的组合优化,通过书本或者在线课堂的方式传递给用户。所以,这一年多以来,我也一边践行,一边认真反思,把自己的行动和思考用文字呈现出来,与编辑行业的朋友们共勉,以期待一个更好的行业未来。如果我们真的喜欢这个行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本身就是生命的恩赐,我们理应用一个理性和科学从业者应有的态度,赢得所有的归属与尊严。时间是最大的变量,也是最大的成本。我们在有归属感的世界里,时间就变得不再重要。

回望新中国编辑发展的多方面的轨迹,我们不难发现,编辑的本质并无变化,但是能力的疆界的确在不断拓宽。但是我们不能只说本质不变这样正确的废话,我们必须认真地拓展我们的能力疆界,我们需要真正地去投入到新编辑领域,用真正回到本质的方法,提升自己的核心技能,才能真正与时代同步。从手工业时代编辑真正诞生以来,乃至到未来更高科技的未来,我们只有保持不断精进,才能对得起这份职业带来的荣光。编辑是人类精神世界最重要的工作,不管是一些职业操守,还是一些无法名状的精神规范,它始终指引着我们,迈向一个美好而不确定的未来。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编辑之友(ID:bianjizhiyou),作者:卢俊